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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屋
清妖 第136章 好好做事,我有数
凤阳府城天色尚早,然而城门内外却早已净街洒水,一众府县官员身着公服垂手恭立,现场人数多达数百却是鸦雀无声。
如此肃静,自是与赵安砍了前任凤阳知府李源、淮北镇总兵丁木三有关。
这两位文武大员的脑袋令得赵安被不少官吏私下呼为“赵剃头”。
是贬义的,而不是褒义的。
原因自是因为这些官吏都是屁股不干净的主,对青天大老爷人设的赵安相当抵触。
奈何赵安窜的太高,现在更是手握安徽全省军政大权,已然是这些官吏得罪不起的存在。
没办法,除了私下发几句“赵剃头”牢骚外,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欢迎人群为首的是如今实际主持凤阳府政务的同知安德顺。
通知是两天前发过来的,但凤阳方面只知藩台大人今天到,什么时候到却是不知道。
因而一大早安德顺就领着官吏在此迎候,只等到快午时了也未见藩台队伍,下面人员自是有些烦燥,可安德顺却始终保持耐心,也始终坚持在城门外立候,哪怕随员请他稍事休息都不肯。
有心疼自家老爷的仆人搬来个凳子想让老爷坐下等,结果却被老爷劈头盖脸一阵痛骂:“混账!众人都站着,我怎么能坐!若赵大人过来瞧见你老爷我这般坐着,叫赵大人如何看我!”
被挨了骂的仆人赶紧把凳子拿走,唯恐迟了再挨老爷一顿打。
同知大人以身作则,其他官员哪个敢搞“特殊”,只得硬着头皮在城门洞前傻乎乎站着,把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吏头搞的苦不堪言。
终于,远处官道奔来数骑藩台大人的“通信兵”,告知凤阳方面藩台大人最多两柱香时辰就到。
一听藩台大人两柱香就到,等了大半天的凤阳官吏们集体松了口气,不少人低声议论藩台大人这次到凤阳来做什么。
目前为止,凤阳方面并没有被告知藩台大人这次来凤阳是要大举清剿盐匪。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为了保密。
因为谢鸿仪、杨彪二匪在皖北很有民众基础,前番绿营针对他们的围剿之所以失利,便是因为绿营刚出城就有百姓给盐匪通风报信,甚至带路的向导还把绿营引入盐匪的伏击圈。
赵安对此有个很贴切的形容,那就是绿营好比是鬼子,盐匪是游击队,带路的向导是那放牛的王二小。
总之,不管是官府还是绿营,在百姓眼里都不代表正义。
反而贩私盐的那帮盐匪深得民心,是正义在皖北的天然化身。
从利益角度来看,谁让老百姓吃到低价盐,谁就是好人。
亘古不变的真理。
所以,解决掉皖北这帮盐匪后,赵安也打算搞一搞食盐改革,将现在的食盐价格打下来,不敢说降一半,至少要降三分之一。
这个就涉及合法盐商利益,也需要同两淮盐政衙门搞好关系,让兴隆号能够成为低价卖盐的合理存在。
另外,谢、杨二匪能发展壮大到如此规模,除得到皖北民众支持外,与其在官府层面的保护伞脱不了干系。
否则,早在他们还是单打独斗盐贩子时就被端了,怎么可能搞到现在连官府都对他们头疼不已呢。
哪些人是盐匪的保护伞?
赵安瞧谁都像,因而为保密起见对凤阳方面完全封锁消息,甚至派兵在安庆通往凤阳的几条道路设卡,对过往人员严厉盘查,免得安庆那边也有人给谢、杨通风报信。
给凤阳方面的正式通报则是前来视察灾后重建工作,不涉及其它。
“让下面的人都给我精神些,谁要在藩台大人面前丢了份,莫怪本官砸他的饭碗!”
安德顺深知自己的仕途已然与藩台大人绑定,因而努力要让藩台大人看到凤阳的最好一面。
等视线内出现藩台大人队伍时,其眼底深处满是热切和期待,赵安的豪华马车刚停稳,便见安德顺快步上前,上前甩袖打千恭声道:“下官凤阳府同知安德顺率府县属官恭迎藩台大人!”
“恭迎藩台大人!”
身后那帮等的腿肚子都抽筋的大小官吏自是紧随其后跪下,乌压压一片,均是脑袋抵着青砖地面,屁股撅得老高,像极了当年赵安在老丁面前撅屁股的样子。
真是往事历历在目。
不过当年打伞的人如今成了被打伞的人。
然而赵安没有下车,只是掀起车帘扫了一眼外面跪了一地的官员,最后目光在安德顺脸上划过,淡淡“嗯”了一声便放下车帘,命直接入城前往临时行辕所在。
临时行辕是安德顺亲自选定的城中大宅,宅子主人是一位退休官员,得知藩台大人要入驻自是配合,连夜带着全家老小住进客栈了。
虽然赵安没有同安德顺说一句话,可这位安同知却跟管家似的提拎裤子一路小跑跟着马车,到地后也不用赵安开口,便指挥人手安置藩台随员,准备酒菜,又将随藩台大人一起来的抚标官兵给安置的妥妥帖帖。
吃的、用的、喝的.
方方面面打理得井井有条,无须赵安再作安排。
赵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并未流露赞赏表情,在安德顺的陪同下简单逛了逛这座大宅,最后来到花厅内。
桌上早就准备了上等茶水,还有两个原主人留下的俏丽丫鬟伺候着。
从这两个俏丽丫鬟的身段和年纪来看,应是一下就会哭的雏儿。
一下不哭,那就是赵安力道不行,又或太紧缘故。
当是宅子主人给藩台大人特意准备的,目的自是借此与炙手可热的年轻地方大员攀上关系。
用心是好的。
赵安心领了,也认可地方的这种做法,但在道德作风这一块他还是有所坚持的,两个妻子不在身边时虽有需要,但多是自个解决。
能亲自动手的绝不麻烦别人。
毕竟女人虽是好东西,但这个好东西有时候也挺麻烦。
比如今日若纳了这两个俏丽丫鬟,那对其幕后主人自是要有说法,总不能吃人家的拿人家的,结果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骂人家这是社会不良风气吧。
这种事情一多,注定就会乌烟瘴气。
哪个创业团队的首脑人物事业刚有点起色就大肆享受的?
何况,赵安现在自视甚高,认为就他现在的身份和权势,有心之人真想用女色腐朽拉拢他,起码得是个格格吧。
老太爷家的弄不好,帽子王家的也可以,实在不行四十以下的福晋他都照单全收。
两个丫鬟不值得他费精力。
见赵安只看了那两个俏丽丫鬟一眼便不多瞧,安德顺赶紧挥了挥手,两丫鬟见状只好默默退下。
赵安的随员们见状也知趣退出。
厅内只有坐下喝茶的藩台大人和小心翼翼的同知大人。
两口暖心清茶入肚后,赵安放下茶碗这才抬头看向安德顺,脸上浮出淡淡笑容:“这里,还不错。”
闻言,安德顺心中一喜,继而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双手奉上,躬身道:“这是下官遵大人示下清查李源家产及其任内亏空追缴赃款的明细,还请大人过目目前查抄变卖的李源家宅、田产、古玩、字画等共计得银十四万三千余两,均已入库。其余一些细软,仍在估验之中。”
“噢?”
赵安接过册子随意翻看了几页,见数目清晰条目分明,足见安德顺在此事上是下了大力气且极为卖力的。
十四万余两与李源为官以来的收入也对得上,就是有偏差也差不了多少,便点了点头道:“此事办得甚好。李源人虽死其罪却是难容,这些赃银除缴五万两入国库外,其余皆入藩库,也算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是,大人!”
安德顺连忙应下,迟疑片刻又道:“禀大人,下官在追查过程中发现有不少官员昔日与李源沆瀣一气、朋比为奸,这些人如今也仍尸位素餐,恐于大人整顿吏治、安抚民生之大计有碍。”
“哦?都是哪些人?”
赵安来了兴趣放下册子,示意安德顺说下去。
肃清遗毒这一块,他拿手。
见赵安兴趣十足,安德顺精神顿时一振,上前半步压低声音道:“一是那凤阳县令周文魁,二是那凤台县令陈书宝。”
赵安眉头一挑:“这二人都犯了哪些事,捡要紧的说。”
“大人,凤阳县令周文魁过去自恃有李源撑腰,平日只知盘剥百姓逢迎上官,数月前本府大旱凤阳县受灾很重,然周文魁救灾却迟缓无力,敷衍塞责!省里拨下的两笔救灾钱粮被其挪用近半用以修补其县衙后花园及私宅,致使凤阳境内灾民流离失所,死者甚众.”
说完,安德顺从袖中抽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书,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周文魁诸项贪赃枉法事,时间、人证、物证都写的明明白白,显然是功夫做足了的。
在赵安翻看周文魁罪状时,安德顺继续道:“凤台县令陈书宝更是贪婪无度,仗着李源撑腰将凤台县视为他家私产,横征暴敛,贪赃枉法下官查出其不仅插手盐务、私设关卡收取厘金,更在灾后倒卖朝廷赈济粮,以次充好,甚至用霉米陈糠搪塞灾民从中牟取暴利。民间怨声载道,皆称其为陈扒皮!”
言罢,同样呈上陈书宝的罪状。
赵安看后勃然大怒,猛的一拍桌子:“灾民嗷嗷待哺,彼辈却中饱私囊,简直罪该万死!”
霍然起身,朝外厉声喝道:“来人!”
几名亲兵立时涌入。
“命人速将凤阳县令周文魁、凤台县令陈书宝锁拿归案,将这些罪状连人一并移交按察使司衙门。”
赵安声音冰冷,没有丝毫犹豫将安德顺搜罗的“黑材料”递给一名亲兵。
“嗻!”
几名亲兵立时遵令办差,相关文书自有随行的藩司书吏草拟,用印之后即为合法捕文。人拿到移交给按察使司后,再硬的汉子他也得乖乖招供。
供状有了,赵安这边再用印上报刑部即可。
区区两个知县,还不劳赵安特意上折子跟老太爷详细说明情况。
见藩台大人雷厉风行就命拿人,安德顺自是心中狂喜,周、陈二位县令与前任知府李源关系密切不假,仗着李源撑腰胡作非为也不假,但同他安同知不对付也是真的。
挟私报复肯定是有的。
可藩台大人问都不问就命拿人,显然是对他的高度信任。
按规矩,知县犯法须由知府上报再逐级抓捕,赵安直接动用藩台职权越级抓人,也表明对安德顺工作的高度支持。
就差明摆告诉你安德顺只要有我在,你安德顺以后就是凤阳的一把手。
内中意味,需要多言么?
安德顺知道他表忠心的时刻到了!
赶紧跪倒在地:“下官蒙大人信重委以暂理府事之责,诚惶诚恐,唯恐有负大人期望,日后下官定当唯大人马首是瞻,大人但有所命,下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安脸上浮现笑容,亲自将安同知扶起,不无鼓励道:“你办差得力本官是看在眼里的,凤阳知府如今缺着,你且安心做事,本官心中有数。”
一句心中有数,让安德顺如同吃了颗定心丸,浑身骨头都轻了几两。
旋即却见藩台大人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到其手中:“这上面的事情你都要一一办理。”
什么事?
安德顺低头看去,是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他这个同知要全力协助咸丰行在凤阳及下面的州县开设分行,同时要将凤阳府和下面州县官府工作人员的工资以及官府正常开支全与咸丰行挂钩。
总之,只要是从官府拨出的每一笔款,哪怕只是几十枚铜钱,都要从咸丰行账上支取。
第二件事凤阳要大办团练,认真落实藩台大人关于办理团练的各项精神指示,一年之内各县团练都要办起来。
这两件事都好办,只这第三件事让安德顺一脸为难,竟是让他配合官兵到乡下去“为非作歹”。
准确说就是强行高价卖盐给百姓,百姓不买就威逼,实在不行可以使用一定程度“武力”,抢只鸡、拎只鹅,调戏大姑娘小媳妇都可以。
不过,必须打着盐匪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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