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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津湖:从新兴里打到汉城 第三百三十八章 我部畅通无阻,畅通无阻
张大彪守最后十分钟的命令刚刚下达不久,美二师新的攻击波便已经发起。
不再是试探性的进攻,而是狂暴的总攻。
坦克发动机的轰鸣声震得人胸腔发麻,履带碾压着混合了血肉和碎骨的焦土,发出阵阵咯吱声。
冲在最前方的依旧是一排庞大的潘兴坦克,它们厚重的装甲在前一轮激战中已经遍布弹坑和燃烧瓶留下的焦黑痕迹,但炮管依然直指志愿军阵地。
“注意!谢尔曼!三点钟方向!”
一位眼尖的79师连长厉声示警道。
几辆相对轻巧的谢尔曼中型坦克利用潘兴的掩护,从侧翼高速包抄而来。
坦克车顶的机枪泼洒着密集的弹雨,打得掩体边缘碎石飞溅。
“反坦克枪!集火打它们的履带和观察窗!”
谈子为举着望远镜见状,当即对着步话机下令道。
他的指挥所已被炸塌大半,作战地图上,铅笔标记的几个关键防御点已经被刺眼的红叉覆盖。
三号高地的失守像一把尖刀插入了79师和80师结合的软肋。
张大彪虽带着预备队及时堵上了致命缺口,将突入的美军前锋部队打了回去,但美军整体的攻击浪头没有丝毫减弱。
80师前线阵地上
“师长!右翼!
美军步兵摸上来了!有火焰喷射器!”
一名志愿军通讯员指着阵地右侧一块被炮火犁平的洼地吼道。
只见十几个美军士兵在一辆装甲车掩护下,正呈散兵线匍匐前进。
其中两人背负着沉重的火焰喷射器罐,长长的喷管在火光下反射发亮。
张大彪瞳孔猛地一缩,火焰喷射器在堑壕战中绝对是噩梦!
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抓起地上的一支波波沙冲锋枪喊道:“警卫连,跟老子来!专打那几个背罐子的!”
说完后,张大彪没有丝毫犹豫,持枪依托着弹坑和被炸毁的掩体废墟,以一种悍不畏死地向右侧洼地猛扑过去。
警卫连的战士紧随其后,明知冲在最前面对着手持火焰喷射器的敌人意味着极高的风险,但无人退缩。
洼地中的美军显然没料到在如此密集火力压制下,对方指挥官竟敢亲自带队发起逆袭冲锋。
负责掩护的装甲车机枪手仓促调整射界,子弹在张大彪身侧打出一串泥柱。
张大彪左肩一阵剧痛,之前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再次撕裂,鲜血瞬间浸透了脏污的军装。
他闷哼一声,动作却没有慢半分,一个侧滚翻躲过一串机枪扫射,同时举枪对着那辆装甲车的观察窗就是一梭子子弹。
“哒哒哒哒哒——”
刹那间,车窗玻璃应声碎裂,装甲车内传来凄厉的惨叫。
就在机枪火力短暂中断的刹那,张大彪的警卫连战士像饿虎扑食般冲入洼地。
他们手中的冲锋枪、手榴弹、刺刀同时招呼向那几个背着火焰罐的美军士兵。
一个志愿军战士甚至没来得及开枪,就猛地抱住一个正欲喷射火焰的美军士兵一同滚下山坡。
在两人纠缠翻滚的瞬间,一颗志愿军战士甩出的手榴弹精准地落在那名美军士兵背后。
“轰”地一声巨响过后,火光冲天,炽热的油料四溅。
几个离得近的美军士兵浑身是火,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火焰喷射器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源点,瞬间在洼地里制造出一片小范围的火海。
另一名火焰喷射兵也在混乱中被几支刺刀捅倒。
“干的漂亮!”
张大彪疼得龇牙咧嘴,但眼中凶光更盛的吼道。
他带来的警卫连瞬间打散了这一股侧翼渗透的尖兵,但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警卫连短短几分钟就牺牲了二十多名战士。
“谈师长!南线三团二营阵地报告!反坦克手雷耗尽!
炸药包只剩三个!请求补充!
他们顶着的敌人至少有一个加强连和四辆坦克!”
通信兵捂着震伤的耳朵,嘶吼着汇报新的危机。
谈子为的拳头重重砸在坑坑洼洼的作战桌上。
他扫了一眼怀表——还有八分钟,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命令师属炮兵连!所有迫击炮!打最后三发烟雾弹!
目标是三团二营阵地前沿八十米!遮蔽坦克视线!”
“是!”
“命令一营预备队!立刻把所有能找到的弹药,特别是手榴弹、炸药包、集束手榴弹!
给老子送上三团二营阵地!动作快!”
谈子为焦急的下令道。
他知道,这点烟雾和几发迫击炮弹改变不了根本。
只是为三团二营争取一点时间,同时用行动告诉最苦战的部队:你们没有在孤军奋战!
几乎在谈子为命令下达的同时,天空再次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
美军这次将炮火集中在张大彪80师据守的主峰阵地纵深。
显然,美二师师长凯泽认定了这里是防线的核心支撑点。
105mm,甚至155mm的榴弹炮弹如同冰雹般砸落。
不再是覆盖,而是精准的敲打,直指那些还能组织起反击火力的坚固支撑点。
“轰!轰隆!轰轰轰轰——!”
谈子为所在的残破掩体剧烈摇晃,顶棚的泥土大量落下,光线瞬间被爆炸的烟尘完全遮蔽。
他呛咳着,耳朵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任何声音,只能通过地面的震动感知到毁灭的降临。
外面世界仿佛末日,爆炸的火光将残存的工事轮廓一次次映照出来,又在下一秒被新的烟尘吞噬。
一名满脸鲜血的通信兵冲进来,几乎是扑倒在地上,嘴角挂着血沫,嘶哑地报告道:“师长……高……高机连……最后一挺重机枪……被炮……炮……打掉了!”
谈子为扶起他,只觉喉咙发堵。这意味着天空彻底向敌人敞开。
果然,几乎在炮火稍微延伸的间隙,几架“雷电”战机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秃鹫,尖啸着俯冲而下!
机翼下的火箭巢喷吐着火舌,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犁地般扫过主峰阵地。
几处隐蔽火力点被直接命中,火光和浓烟冲天而起。
凝固汽油弹被投掷在阵地后方,粘稠的火焰迅速蔓延,吞噬着树木和被炸毁的物资。
浓烟遮蔽了天空,战场温度骤然升高,空气仿佛都在燃烧,令人窒息。
灼热的气浪翻滚着涌进谈子为的掩体,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灼烧感。
惨叫声从火海中断断续续传来,那是被火焰吞噬的伤员……
美军地面的进攻毫无松懈。
坦克群在炮火和空中的精确引导下,如同攻城锤般坚定而有序地撞击着志愿军防线。
步兵不再是简单的跟随冲锋,而是与坦克构成了严密的步坦协同体系。
美军坦克主炮瞄准目标猛轰,摧毁掩体火力点,同轴机枪和装甲车的重机枪持续压制可能露头的志愿军战士。
美军步兵则紧紧依托在坦克侧后死角,利用坦克庞大的身躯作为移动掩体。
他们不断地用步枪、卡宾枪甚至火箭筒点射、清扫残余火力点,清理路障,甚至用小型爆破筒炸开残存的壕沟。
当一辆坦克受损或者需要装弹,另一辆立刻补上位置,保持火力持续不断。
这种多层次、紧密配合的打法,展现出了高度的专业性和致命的效率。
中国志愿军每一次试图靠近爆破坦克的冲锋,都会遭到伴随步兵的凶狠反击,伤亡直线上升。
张大彪在主峰阵地上,目睹着己方阵地在如此高效的联合打击下飞速瓦解。
80师的战士们在巨大伤亡面前展现出的顽强让他眼眶发热,又心痛不已。
“报告师长!
四连阵地……连长牺牲,副连长重伤,只剩一个排长在指挥……打退了敌人两次冲锋,但阵地被压缩到不足原面积三分之一!
反坦克力量基本丧失!”
“报告师长!
五连一排阵地失守!
敌人三辆坦克和大约两个排的步兵突破了,正试图向纵深渗透!”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张大彪看着身边一张张沾满硝烟、血迹斑斑、却依然透着决绝的脸庞。
他明白,最后的搏命时刻到了。
张大彪拔出插在绑腿上的刺刀,冷硬的刀身映照着火光:
“同志们,咱们很多人都是跟着军长从晋西北打到现在,不管多难的任务,就没放弃过一次!
现在还有五分钟的防守任务!
是汉子的,跟老子冲上去!
用刺刀,用枪托,用牙咬!
也得把这五分钟给老子顶过去!
让那些美国鬼子看看,八十师的骨头有多硬!”
“杀!杀!杀!”
刹那间,周围响起一片短促而决绝的怒吼。
张大彪第一个跃出掩体,径直冲向一辆刚刚突破防线,正嚣张地用主炮轰击后面一处机枪工事的潘兴坦克!
警卫连的战士紧随其后,像一股黑色的洪流,逆着死亡弹流扑向敌人。
谈子为在后方目睹了这一切,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嘶声下令:“所有还能动弹的!不管是兵还是干部!都给我压上去!
支援老张!把那几辆突进来的坦克挡住!拼光了也得堵住!”
整个79师和80师剩余的战士,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呐喊。
他们没有队形,没有章法,如同决堤的潮水般,顺着坍塌的交通壕、弹坑、破碎的斜坡,迎着美军的枪林弹雨发起了最后的、惨烈的反冲锋!
刺刀、工兵铲、枪托、甚至石头,都成了致命的武器。
一时间,阵地瞬间化为血腥的修罗场。
张大彪几乎是迎着那辆潘兴的同轴机枪冲上去的!
子弹“噗噗噗”打在他身前的泥土里,溅起的泥土打在身上生疼。
一名警卫老兵在他侧面,猛地扑倒一个试图向张大彪射击的美军士兵,两人翻滚扭打在一起。
张大彪抓住千钧一发的机会,猛地扑向坦克履带侧面一个巨大的弹坑。
他躲过致命扫射的同时,手中的冲锋枪朝着坦克后面的步兵猛烈开火,当即扫倒两个。
“手榴弹!”
张大彪大吼道。
旁边的志愿军战士闻言,立刻将几颗拧开盖的麻尾手榴弹奋力投向坦克履带下方。
“轰!轰!”
爆炸虽未炸断履带,但猛烈的冲击波震得坦克剧烈晃动,车内的美军一阵恐慌,炮塔的旋转明显迟滞了一瞬。
“上!”
张大彪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地从弹坑里窜出,试图再次爬上坦克。
但这次敌人有了防备,舱盖打开一条缝,伸出一支卡宾枪。
“哒哒哒!”
一串子弹擦着张大彪的肋下飞过,带起一道血痕!
“操!”
张大彪痛哼一声,动作稍缓。
就在此时,“砰!”一声清脆的枪响传来!
那个刚打开舱盖露头的美国兵脑袋猛地向后一仰,头盔被打飞,红白之物飞溅!
是远处一个趴在废墟中的79师神枪手。
“好样的!”
张大彪大吼一声,趁着舱盖敞开的瞬间,一名警卫老兵恰好将一枚冒着烟的反坦克手雷从那个枪眼里塞了进去!
然后,他们两人同时猛地扑向旁边的深坑!
“轰——!”
沉闷的爆炸从坦克内部传出,炮塔顶盖被一股灼热的气流猛然掀开。
火焰夹带着浓烟从观察窗、车体缝隙中猛烈喷出!
这辆潘兴瞬间成了废铁,也堵塞了这处突破口的关键通路。
但这疯狂的搏杀并未停歇,美军的后续攻击接踵而至!
凯泽师长显然是铁了心,要在最后这短暂的窗口时间内彻底碾碎这道防线。
弹药用尽的志愿军战士只能用手榴弹和刺刀进行最后的抵抗。
一处不足五十米的战壕,在半小时内反复争夺了八次!
阵地上堆满了双方士兵的尸体,血水甚至冻成了暗红色的冰坨。
谈子为在指挥所被一颗近失弹震得短暂失去意识。
当他摇晃着被参谋搀扶起来时,通信兵几乎是哭着喊道:
“师长!张师长那边……快顶不住了!
他带伤肉搏,又被弹片咬了一口!还有一分半钟!
但主峰东段……顶不住了!”
谈子为看向怀表——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举起望远镜,目光透过浓烟看到张大彪所在的位置已经被数倍于己的美军包围。
一个志愿军战士用身体堵住了工事的缺口,身中数弹依然死死抱住一个美国兵,用牙咬住了对方的脖子……
“炮兵连!打!把所有炮弹!给我砸到主峰前沿五十米!不管是什么弹!全部打光!”
谈子为赤红着眼睛,发出了近乎绝望的最后命令!
师属炮兵连仅存的三门还算完好的迫击炮发出了最后的怒吼,炮弹呼啸着砸向敌群。
“轰!轰!轰!”
炮弹在美军冲锋的人群中炸开!
杀伤效果有限,但这突如其来的炮击暂时迟滞了敌人的攻势,并在一片混乱中给予了被围战士宝贵的喘息之机。
就在这时,夕阳最后的余晖几乎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之下。
战场被照明弹和燃烧的火焰映照着,亮如白昼。
“滴滴答滴滴滴答!”
一声熟悉的号音穿透枪炮轰鸣的帷幕,响彻在已被鲜血染红的阵地上空!
不是冲锋,而是撤退的信号!
“时间到!撤!交替掩护!撤!”
张大彪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美军士兵尸体,顾不上再次崩裂的多处伤口,对着周围的战士们发出了大声喊道。
幸存的战士们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无形的力量,以最后的意志力,组成了一道血肉盾牌,掩护着负伤的战友开始向预定路线艰难后撤。
他们边打边退,每一个转身都伴随着子弹的呼啸,每一步后撤都踏在战友牺牲的地方。
美军见突围缺口终于攻开,也没有去追击撤退的志愿军,而是快速的穿过缺口,朝着富平里的道路杀去。
通往富平里的道路上,美二师指挥车内
“将军,我们杨口城之战我们损失惨重!
全师原本是超编为两万三千人的,现在粗略估计只剩下一万五千人了,这还是算上所有非一线战斗人员的情况下。
其中第九步兵团剩余约六千人,是剩余兵力最多的主力了。
第二十三步兵团剩余约三千人,伤亡较为惨烈。
第三十八步兵团剩余约四千人,尚保持着战斗力。
而装甲营还剩三十五辆坦克,三十九辆装甲车,实力仍在。
师属炮兵团还剩余八门155mm榴弹炮,二十二门105毫米榴弹炮。
整体来说若是以这种兵力和骑兵一师成功夹击富平里会师的话,全歼中国钢七总队问题不大。”
美二师参谋长说道。
“我倒是希望能以这种兵力毫无损伤的到达富平里下,但是中国人不会给我们这种机会的。
我用屁股想都知道,他们肯定会在沿途安排好了阻击部队。
不过是多少部队我还真猜不到。
若是他们阻击部队多的话,我们自然是慢慢走比较好。
若是他们只派了小股部队穿插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快速突击,免得背后的追击部队一直在外面后面割肉。”
凯泽师长皱着眉头说道。
“师长,这事好办,我们该快的时候快,该慢的时候慢不就行了。
我有办法高效率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快,什么时候该慢。”
美二师参谋长想了想后说道。
“什么办法?”
凯泽师长闻言双眸闪过一丝兴趣,问道。
“安排空军,在我们沿途两边的森林和山地等适合伏击的隐蔽地投掷大量白磷燃烧弹。
只要有中国军队埋伏,那必然会被灼烧疼痛逼的暴露位置,到时候我们既可以集火轰炸,并派出精锐部队清扫,此为慢行。
若是没有伏击,则火烧代替侦查,可以让我们快速通行,畅通无阻!”
美二师参谋长说道。
“好主意!
这些中国人战斗意志再强他们也只是人,不是神!
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抵挡住烈焰的灼烧,一声不吭!
传我命令,发电李奇微将军,请求大量空军以燃烧弹的方式侦查开路,协助我们快速闪击至富平里!
美二师则以装甲营为先锋,第三十八步兵团跟进。
伤亡最惨重的二十三步兵团居中保护炮兵和指挥中枢纽就好。
实力最强大的第九步兵团压阵,并担任阻击中国东线突击集团追击的任务!”
美二师师长凯泽闻言,当即下令道。
美二师师长闻言,当即应下道。
美二师行军必经之路的汉溪峡谷处,81师指挥部内
“师长,说句实话,我现在还对那个刚刚参军入伍的小万里同志印象深刻呢。
他是我见过第一个参军第一天就问我,什么时候能写入党申请书的。
也是我见过战功最显赫,成长速度最快的年轻指挥官。
咱们的老七连在他的带领下一路走来,到现在的钢七总队,真不容易啊……”
梅生看着作战地图,略带唏嘘的说道。
“是啊,那小子之前可痞惯了,刘艄子天天骂他小砍头的。
现在也成大家敬仰的伍总队长咯。
还有那些老七连出来的兵,一个个都不容易啊……
美二师过完咱们81师的管,可就直扑富平里的钢七总队而去了。
更何况你们都知道,他是我弟弟,是我原打算给伍家留的种。
我已经抱着大哥的骨灰坛回去过一次了,不想再……再抱着万里的回去。
要是能选,我宁愿自己战死换他小子活下来。”
伍千里的嘴角强行挤出一丝轻松的笑意,双眸却以润湿。
他很不想自己的弟弟每次都处在战役的风暴眼核心,但祖国和部队都需要伍万里的拼命。
“师长,我们全力以赴,一定拼尽全力在美二师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等他们站在富平里外时,必定是遍体鳞伤!”
梅生深吸一口气,坚决的说道。
“参谋部的阻击计划如何?”
伍千里问道。
“参谋部的建议是将81师分割成以营为单位,共九个营的伏击点,层层阻击。
虽然我们主要构筑的是汉溪峡谷这里的伏击圈,但是其他伏击点也安排的班排前去修筑工事,所以可以执行这一计划。”
梅生说道。
“不行,我们的火力不足,这样太过分散反而一块肉都撕不下来。
除非我们牢牢掌握了制空权有火力补充,否则这样反而会被逐个击破。”
伍千里摇了摇头,说道。
“这……确实,这样阻击的好处是拖的时间久,但是咬下的肉略显不足。
那师长你有什么想法吗?”
梅生闻言,当即问道。
“其他伏击点可以各放一个连或排,不用他们阻击多久,尽力袭扰迟滞即可。
甚至可以表现的差一些,让美军轻敌。
最终等美二师到达汉溪峡谷时,咱们81师的主力再发起总攻,争取一次性干掉他们的至少一半的装甲力量!
就按我说的部署吧。”
伍千里想了想,当即说道。
“是!”
梅生闻言,连忙应下道。
此时,美二师的钢铁洪流正继续朝着富平里的方向碾压而去。
凯泽师长的空军燃烧弹侦查请求通过并得到了有效执行,空军成为了美军最恶毒的眼睛和最凶狠的武器。
“呜——呜——”
尖利的破空声撕碎了山林短暂的宁静。
一团团刺目的白光带着死亡的气息,从天而降。
不是高爆炸药,而是白磷燃烧弹!
这种沾染皮肉便会猛烈燃烧,直到烧穿骨髓的燃烧弹。
“轰!轰!轰!轰……”
刹那间,无数朵惨白的火莲在道路两侧的山林、沟壑、巨石背后猛烈绽放。
烈焰瞬间升腾,舔舐着枯枝败叶、干燥的山草。
橘黄夹杂着惨白色的火舌疯狂扭动,温度骤然上升,空气中弥漫开刺鼻的焦糊味和蛋白质烧焦的恶臭。
“注意!规避!后撤!”
潜伏在山脊反斜面简易掩体后的志愿军81师某连二排排长刘铁柱,嘶哑着喉咙大吼。
他亲眼看着一团白磷弹砸在百米外的一片灌木丛里。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嚎陡然响起。一个年轻战士没能完全躲进石缝,后背溅上了几点火星。
那火星像噬骨的毒虫,瞬间蚀穿了薄薄的棉衣,滋滋地燃烧着皮肤,冒出青烟。
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手指徒劳地在背上抠抓。
“强子!快!掩体!”
旁边班长目眦欲裂,一个箭步扑过去,不顾灼烫的余温,扯下自己的棉衣猛地扑打、覆盖,试图隔绝空气。
另一个战士死死按住强子挣扎的手臂。
灼烧的剧痛让强子的嘶吼变成野兽般的呜咽。
“撤!执行命令!背着他,撤!”
刘铁柱咬碎了牙关喊道。
他们甚至不能对空鸣枪发泄,这等于暴露更多位置。
灼热的空气裹挟着浓烟逼来,战士们红着眼睛,架起伤员,如同地鼠般迅速消失在预挖的、通向山后的地道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沿路各预设伏击点都在上演着类似的一幕。
火光起处,志愿军小股部队的骚扰火力便骤然停歇,身影消失在燃烧的森林或者预设的撤退路线里。
“报——报告长官!
西侧山脊发现中国兵撤退!他们被我们的白磷赶跑了!”
一辆潘兴坦克的车长通过观察窗兴奋地大吼着。
装甲指挥车内,凯泽通过潜望镜清晰地看到了这幅景象:
烈焰焚烧的山野,几处零星的土黄色身影狼狈地向后方山峦逃窜。
这景象在不同地点,反复上演。
“哈!见效了!参谋长,你的天才主意真灵!”
凯泽嘴角咧开一个得意的笑容,紧绷多日的神经似乎终于放松了一丝。
师部里的参谋们脸上也露出如释重负和一丝骄矜。
连续数天高强度行军和沿途不断的袭扰已让他们疲惫不堪又烦躁无比。
此刻,这熊熊燃烧的“火焰侦查”似乎扫清了所有障碍,验证了他们的判断。
中国人已被这种前所未见的恐惧战术吓退,不敢再正面硬刚了。
“继续保持空中火力覆盖!
燃烧弹重点投掷前方疑似隐蔽区域!
装甲营,加速前进!
步兵连队,做好战斗准备,但不必太紧张,看来他们吓破胆了!
空军侦察显示前方汉溪峡谷附近地形复杂,可能会有小规模骚扰,让火焰再清洗一遍!”
凯泽师长对着无线电喊道。
此时,浩浩荡荡的钢铁车队,履带碾压着被烈焰焚烧过的焦黑土地,卷起混着草木灰的尘土。
他们速度明显加快了,坦克里的美军有些甚至开始哼起了小调。
装甲车上的步兵也松懈下来,不再像刺猬般蜷缩在车后,有人偷偷点燃了香烟。
连续的“火焰开道”且“效果显著”,一种盲目的乐观情绪在美二师这架庞大的战争机器中蔓延。
中国军队的突然销声匿迹,被他们解读为战术上的失败和意志上的崩溃。
他们忘记了杨口城下遭遇的寸土必争的惨烈抵抗,忘记了被张大彪反坦克组炸毁的潘兴,忘记了那些抱着炸药包扑来的身影。
烈焰似乎遮蔽了他们观察真相的眼睛。
凯泽甚至拿起了发往第九集团军司令部的电报稿纸,带着一种炫耀般的胜利口吻口授:“致尊敬的参谋长联席会议及李奇微将军阁下:我部推进顺利。
得益于空中优势及新型火焰侦查战术,中国军队预设伏击点已被逐一精确摧毁、有效逼退。
我军伤亡极微。沿途遭遇抵抗轻微且迅疾瓦解,证明敌军已丧失依托复杂地形顽抗之意志。
目前通往富平里道路基本畅通无阻。
我师正高速挺进,预计将准时抵达预定区域,与骑兵一师完成对敌钢七总队的包围。
重复,我部畅通无阻!畅通无阻!”
“畅通无阻(AllClear)!”这个词在电讯中被反复强调。
师部参谋麻利地将电文发出,指挥车内的气氛变得轻松不少。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富平里山谷中被牢牢围困的中国残军,看到了胜利在望的“双钳”合拢。
一段时间后,美二师终于逼近了汉溪峡谷的道路。
两山夹峙,中间一条相对平直的碎石道路,宽不过几十米。
这是进入富平里盆地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也是伍千里为美二师选定的、唯一的、真正的屠宰场。
道路两侧的山坡虽然不算极为陡峭,但遍布嶙峋怪石和茂密的针叶林。
此时虽值寒冬,林木凋敝,但虬结的枝干和地势起伏依旧构成了绝佳的隐蔽阵地。
美军的火焰侦查,如同死神的邀请函,如期而至。
“呜——呜——咻——咻——!”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密集、凄厉的尖啸声响彻汉溪峡谷的上空。
整个峡谷的空气都仿佛被拉长了,紧绷着,即将被撕裂。
凯泽决心在这最后一道峡谷,再用烈焰彻底清洗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来了!全体!咬紧牙关!
给老子趴好!纹丝不动!
暴露就是全盘皆输!
想想富平里!想想钢七总队!想想那些拼死而战的同志们!”
伍千里的命令通过简易的通讯网络,在每一处隐蔽的散兵坑、石缝和覆盖着伪装网的掩体中迅速传递。
他此刻就在峡谷左侧山腰一处利用天然石洞构筑的坚固前沿观察所里,位置视野极好,可以俯瞰下方峡谷公路。
然而没多久,伍千里的脸色就变得铁青起来。
梅生站在他身旁,同样屏住了呼吸。
他们亲眼目睹,那些成群的火焰炸开了!
“轰!轰轰轰!”
一朵、两朵、十朵……
数十上百朵烈焰之花在峡谷两侧的山坡上同时怒放!
炽白的光芒瞬间刺破黄昏的暗淡,将整个峡谷映照得如同炼钢炉内部。
空气被急速压缩,又被猛烈地推开,形成灼热的气浪,裹挟着草木灰烬、泥土砂石,卷过每一寸土地。
白磷这种极其不稳定,遇空气自燃,粘附性强且可燃烧到骨髓的恶毒化学武器,尽情地泼洒、飞溅!
瞬间,无数枯枝败叶被点燃,熊熊烈火连成一片,浓烟翻滚着冲天而起。
橘红与惨白交缠的火海,将山谷映照得明灭不定,气温从冰冷的零下急剧攀升到足以灼伤皮肤的五十度以上!
但真正残酷的地狱景象,发生在距离伍千里观察所下方不足百米的陡峭山坡——那片覆盖着厚厚枯草和低矮灌木的天然反斜面阵地。
一团巨大的白磷弹正好落在二营五连六班潜伏区域偏右的位置!
爆炸瞬间,粘稠的、冒着白烟的火焰如同地狱岩浆般四散泼洒!
伍千里和梅生同时身体剧震!
他们的望远镜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足以让人心脏碎裂的一幕!
火焰沾着即燃!
一团白磷准确无误地溅射在战士赵大山后背偏左的位置!
“滋啦——!”
一股青烟腾起!赵大山全身猛地一抽搐!
他匍匐在地的身体瞬间绷成了一张拉满的弓!
他正处在潜伏位最前沿,也是燃烧剂溅落的核心区域!
旁边的战士王石头几乎立刻就要扑过去帮他扑打!
那是人的本能!
是朝夕相处的兄弟情义!
“不要动!执行纪律!”
一声更低沉的、带着哭腔的嘶吼从左侧的班长李国柱喉咙里挤出!
他的眼珠已经充血,几乎瞪裂眼眶,嘴角咬出了血沫,身体同样因为巨大的痛苦而剧烈颤抖!
他看到了赵大山投向他的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惊恐和求助,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燃烧着火焰的决绝和制止!
没办法,必须服从命令!
这是铁的纪律!这是决定整个81师、乃至富平里防线生死存亡的纪律!
任何移动,不仅会暴露自己,更会暴露整个营连的潜伏位置!
所有人的牺牲,都将付诸东流!
赵大山的身躯猛烈地颤抖着,每一寸肌肉都在对抗着身体本能想要翻滚、扑打的欲望!
他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咬穿了下唇!鲜血混着汗水涌入口腔,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喉咙里发出一种“嗬嗬”的、如同风箱被堵死的压抑低吼!
火焰在烧!首先是军装!劣质的棉布被白磷轻易蚀穿、点燃!
接着是皮肤!
刺目的火苗在他的左肩胛处跳动、蔓延,皮肤像热锅上的黄油般迅速融化、卷曲、发黑!
空气中那股皮肉烧焦的恶臭,即使隔着百米的山坡浓烟,也仿佛钻进了伍千里和梅生的鼻腔!
伍千里的身体绷紧如同石雕,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铁爪攥紧、撕裂!
那是他的兵!
他看着那火焰一点点吞噬着赵大山!
他看着那个年轻战士的身体无法抑制地因剧痛而痉挛,却如同被钉死在大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那铁钳般的纪律,是用最深沉的爱和最决绝的意志铸就!
梅生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滚烫的泪水如同开闸的洪水,决堤而出!
他拼命压抑着喉咙里的悲鸣,肩膀剧烈地耸动。
他看到了班长李国柱就在赵大山身旁几米处,眼睁睁看着烈火灼烧战友,自己却也丝毫不敢动弹。
那张年轻的脸因为巨大的痛苦和对纪律的坚守而彻底扭曲变形,泪水同样糊满了整个脸庞,牙齿深深地咬在泥土里!
其他距离稍远的战士,同样目睹着这惨烈的一幕。
火光下,每一张沾满硝烟和泥土的脸上,都是无声的、纵横的热泪!
他们的指甲深深抠进身下的冻土,身体因极致的悲愤和心痛而剧烈颤抖。浓烟呛得他们剧烈咳嗽,眼泪鼻涕一起涌出。
火焰的高温灼烤着他们,皮肤被炙烤得生疼。但他们同样一动不动!赵大山不是一个人!
他代表着81师全体战士此刻的选择!
为了胜利,为了任务,为了身后富平里的战友和司令员,他们可以将自己变成一块块沉默的、燃烧的岩石!
赵大山背上的火越烧越旺,火焰开始吞噬他整个左半边身体。
棉絮烧成了黑灰,皮肉烧成了焦炭。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不动”这个念头,如同钢针一样深深钉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的眼神渐渐涣散,但身姿却奇迹般地凝固在那里。
火焰,还在肆虐地焚烧着他年轻的生命。
时间,在炼狱般的煎熬中,每一秒都被拉长到无限。
空气中只留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和浓重的喘息。
足足三四分钟,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那一区域的可燃物被焚毁殆尽,火势渐渐小了下去。
那片山坡,留下了一片焦黑的痕迹,和一具几乎只剩下右半部身体轮廓的焦黑躯干。
班长李国柱和旁边的战士王石头泪已流干,双眼空洞,只剩下一片血红。
但他们的枪口,依然稳固地对准着下方的公路。
伍千里闭上了眼睛,一滴滚烫的泪珠终于顺着布满灰尘和硝烟痕迹的脸颊滑落。
他的拳头重重砸在观察所的泥土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坑。
梅生用手背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眼神只剩下冰冷的仇恨和杀意。
“传令各炮位,目标锁定!等老子命令!”
伍千里攥紧拳头,目光死死盯住下方正滚滚向前的美军钢铁洪流。
此时,下方峡谷公路上
被火焰映照得忽明忽暗的美军先锋部队——以潘兴坦克连为矛头,后面紧跟装载着第三十八步兵团士兵的卡车和半履带装甲车。
空中威胁解除,道路畅通无阻的消息早已深入人心。
加上前方持续不断的火焰“成功”驱散了所有敌人,美军的推进显得异常轻快。
“空军真带劲!那玩意儿粘上就烧个窟窿!
加速前进!过了这山谷就是富平里了!让那些步兵跟上!”
为首的美军坦克车长笑着说道。
很快,美二师最前方的坦克的引擎轰鸣声加大了马力。
长长的车队保持着相对的高速,毫无迟疑地涌进了汉溪峡谷。
两侧被烈焰焚烧过的山坡冒着黑烟,光秃秃的,显得“安全”无比。
装甲车上的美国大兵甚至放松了警戒,有人把钢盔推到了脑后,更多人则是倚靠着车体打盹或低声聊天。
连续几天的紧张被“畅通无阻”的假象驱散,疲惫和轻敌让他们变得迟钝。
连跟在后面的指挥车都显得气定神闲。
师部电台里甚至开始讨论抵达富平里后的扎营问题。
凯泽透过指挥车潜望镜看着被烧成焦黑色的、了无生气的两侧山坡。
死寂!
除了他们车队的轰鸣和远处尚未熄灭火焰的噼啪声,没有任何异常。
一丝得意的笑容重新爬上他的嘴角:“看来,这汉溪峡谷,也不过如……”
“轰隆——!!!”
他的话被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粗暴地打断!
不是来自天空的轰炸!不是来自侧翼的炮击!
巨响来自车队的最前锋!打头的那辆潘兴坦克!
它巨大的履带猛然压中了一块深埋在碎石路面下的不起眼的凸起!
下一秒,天崩地裂!
整辆超过四十吨重的钢铁巨兽如同玩具般猛地向上一跳!
车身左侧被一股恐怖的力量由下往上瞬间撕裂开来!
大型反坦克雷轻易地切割开潘兴坦克号称坚固的底部装甲!
剧烈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夹杂着破片,狠狠灌入脆弱的车体内部!
“轰——!!!咣当!”
一个巨大的火球瞬间吞噬了车体!
被撕裂的履带、扭曲的负重轮、炸烂的车体底盘碎片夹杂着人体组织和燃烧的内脏,猛烈地向四周喷射!
金属扭曲变形的恐怖尖啸声压过了爆炸的回音!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紧跟在坦克后面的一辆半履带装甲车直接掀翻!
“地雷!反坦克雷!停车!停车!!”
刹那间,尖锐的、惊恐到变调的吼叫声在美军的无线电通讯网络里炸响!
然而,来不及了!
“砰砰砰!轰轰轰!”
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如同死神的鼓点,骤然在整个狭长的峡谷公路上接二连三地炸响!
有的炸在路中间,巨大的冲击波将满载士兵的卡车撕成两截,抛上天空。
有的炸在路侧,锋利的破片横扫一片区域。
还有的炸在路障之后,专门为堵截溃兵而设!
埋设之巧妙,显然是精心计算过美军的行军速度、队形和车辆间隔!
瞬间,整条峡谷公路化为血肉屠场!
熊熊燃烧的车辆残骸变成了阻塞道路的巨大障碍!
惊恐的惨叫、濒死的哀嚎、车辆扭曲的呻吟和引擎垂死的嘶吼交织在一起!
原本还算有序的美二师车队,像被投入了石块的蚂蚁窝,瞬间大乱!
后车刹车不及,猛烈地撞上前车。
侧翼的美军车辆试图转向规避,却又被石壁或拥挤的车流卡死。
美军步兵如同没头的苍蝇跳下车,惊慌失措地寻找掩体,却被飞射的破片无情收割!
就在这混乱达至顶峰的瞬间,汉溪峡谷两侧寂静的山岭,爆发了!
“命令!全炮开火!
目标:敌装甲集群前沿及中心阻塞点!
火力覆盖!放!!!
冲锋号给老子吹起来,全师总攻,替那些被活活烧死的同志们报仇!”
伍千里暴怒的猛虎般对着步话机发出了积蓄了无数悲愤、等待了无数煎熬的怒吼!
“呜——!”
凄厉而熟悉的炮弹呼啸声!
不再是零星,而是铺天盖地!
81师师属炮兵连所有残存的山炮、迫击炮!
各团、各营加强的步兵炮、野炮全部在同一时刻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远比美军燃烧弹更密集、更沉重、更愤怒的炮火声响起!
无数条红色的弹道划破被硝烟和烈火熏黑的峡谷天空,狠狠砸落在下方那个钢铁与血肉的漩涡中心!
炸点之密集,几乎瞬间将美二师先锋车队那片区域彻底淹没!
“滴滴答滴滴滴答滴滴滴———”
刹那间,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冲锋号吹响,如同龙吟般刺破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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