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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屋
万国之国 第三百六十四章 噩梦(中)
“殿下!”
吉安高声叫道,塞萨尔应声望去,吉安和他的小队正踏着如同白银般的月色,从一处黑沉沉的丘陵后疾驰而来,营地里的扈从和仆人见了,连忙跑了过去,纷纷帮助骑士们拉住坐骑,接过他们手中的旗帜和长矛,还有他们横放在马鞍上的俘虏。
'依照您说的,我们这次抓了一个俘虏。”吉安有些好笑地说道,“他还声称自己是个贵族呢,并且发誓会有人拿着赎金来赎他。”
“突厥人?还是撒拉逊人?”
“撒拉逊人。”
塞萨尔上下打量了一番吉安,“你们呢?你们的情况如何?”
“我们都很好,殿下,他们只是一些徒有蛮力的凡人罢了。正如群狼狩猎羊只,我们可不会受伤。”
“别大意,”塞萨尔温和的提醒道,“羊也是有角的,它的角也有可能会顶开狼的肚皮。好了,”他伸出手来拍了拍吉安的肩膀:“你可以去休息了,工作完成的很好。”
吉安立刻露出了骄傲的神情,他向塞萨尔微微鞠躬以示敬意,然后便招呼着他的骑士同伴们一起去享用必然已经准备妥当的美食和舒适的床铺。
这份待遇并不单单只有吉安才有——每个外出巡逻和戒备的小队都会有。
自从他们离开了霍姆斯,像是这种令人厌烦不已的骚扰就一直持续着,白昼、黑夜,休息的时候,用餐的时候,行进的时候都有可能出现这么一支队伍冲近射箭或者是袭杀。
塞萨尔和鲍德温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力量来隔绝这种危险的干扰。
这些人之中有塞尔柱突厥人,撒拉逊人,还有同为基督徒的亚美尼亚人,但都不是军人或战士,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们只是受雇佣的盗匪。
屡次三番的骚扰严重阻碍了大军的行进速度,也让骑士们感到疲惫和烦躁。
如此走了两三天后,塞萨尔就和鲍德温商议,让受过赐福的骑士,率领着他们的小队率先一步扫荡大军即将走过的地方,这下子确实惊起了不少正等待着新鲜血肉的秃鹫和鬣狗。
塞萨尔看着扈从们将那个声称自己是贵族的盗匪首领扔进了一个帐篷,正想要走进去询问,就听到了一声尖锐而又悠长的哨声,他立即奔向卡斯托,翻身上马,向着那个方向迅速的驰去。
与此同时,从另外几个方向也出现了滚滚沙尘。
这是突厥人常用的手段,先佯装败退,逃走,然后用埋伏的方式来绞杀基督徒的巡逻队——塞萨尔因此坚决地让每个骑士都带上了鹰哨。
这种鹰哨是用来召唤猎鹰的,声音可以传到很远的地方,而且很容易捕捉到声音发出的位置。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骑士觉得他是大惊小怪,他们都是受过赐福的人,面对着普通的盗匪,难道还会受伤甚至被杀吗?
而残酷的事实表明,这确实有必要。
这支队伍距离营地还有着一些距离,塞萨尔赶到的时候,另外两支听到了哨声及时赶来的队伍已经和被诱入包围圈的队伍合在了一起,将那些可恶的突厥人斩杀殆尽,不过也有几个扈从受了伤。
“你们先去休息吧,”塞萨尔说:“接下来的工作交给我。”
那个受困的骑士面带歉色的向他道了谢,塞萨尔并不怎么介意。如果只是普通的敌军便算了,他们原本便背负着要将这些烦人的虫蝇赶出去的任务,当然不可能看着这些家伙在四周游荡——肯定是要追上去的,又要保证大军的安宁,又要他们能够明察秋毫,不去踏入对方的圈套,那就是在强人所难了。
“殿下,这里还有一个活口。”塞萨尔点点头,“把他带上,我们回营地。”
回到营地以后塞萨尔将那个突厥人和那个撒拉逊人扔在了一起,一开始的时候,无论是突厥人的盗匪,还是撒拉逊人的“贵族”,都不愿意开口说话,他们自认为自己意志坚定,即便要受些皮肉之苦,也完全能够坚持下来。
何况他们也听说过,这个黑发碧眼的基督徒骑士是一个难得的善人,他做不出如大宦官或是伊本那种人会做的事情,顶多不过一死——但像他们这种人如何会畏惧死亡呢?
塞萨尔可没那么多的时间耗在他们身上,他走出帐篷,叫了一声,“莱拉!”。
帐篷里的两个俘虏莫名所以,因为莱拉很明显的是一个撒拉逊女性的名字,难道这里竟然还俘虏了一位撒拉逊的贵女吗?
她是什么身份?可以让这个基督徒骑士认为可以被用来威胁他们?他们这样想着,却只见莱拉已经走了进来。
在此时的军队中,无论是撒拉逊人还是基督徒,女性都是很常见的。
随行的女眷或者是品性良好的洗衣妇,或是民夫的妻子,姐妹,后者承担了大部分的杂务,像是洗衣服,擦洗武器,做饭和搬运物品,有时候还要打仗。
但这个女性——她用头巾裹着头,但身姿婀娜,脚步轻盈,显然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贵女,或者是粗俗蛮横的仆妇,只见她一踏入帐篷,便露出了一个愉快的笑容,不等两个俘虏继续猜下去,便一把拔出了腰间的弯刀,“需要我杀死他们吗?”
塞萨尔点点头,这两个俘虏顿时变了脸色。
“如果你们愿意说出你们知道的东西,而我认为有足够的价值,我就会让士兵们进来砍掉你们的头。
但如果你们不愿意,那么我就会让莱拉割断你们的喉咙。”塞萨尔说。
后世人听了,或许会觉得奇怪一样,都是死亡,死于一个士兵之手,和死于一个女人之手有区别吗?
有,确实有。此时的人们,无论是基督徒还是撒拉逊人,又或是突厥人,都认为死在女人手中是一桩可耻的事情。
而突厥人和撒拉逊人更甚,他们认为若是被女人杀死,他们的灵魂无法升上天国,只能永远的在火狱中受煎熬。
“人们都说您是一个仁慈的人!”那个突厥人尖叫道。
“我是很仁慈,”塞萨尔温和的回答说,“我并未对你们施以任何酷刑。”
“这比酷刑更可怕。”那个自称是贵族的撒拉逊人高声叫道,“您在羞辱我们吗?”
塞萨尔并不觉得,他用他的神情告诉这两个人,他并没有这种想法,但他知道这样的威胁对于他们很有效。
确实有效,甚至胜过了有形的刑罚,他们最终还是吐露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只是他们也确实是受雇佣的,知道的东西并不多,但可以确定雇佣他们的是撒拉逊人,“阿颇勒人。”那个突厥人坚定的说道,“我能够分辨得出他们的口音。”
但从他们描述的外貌和身材高矮来看,这应该是两个人——但可能是一个主人。
塞萨尔仔细地倾听着,确定对方再也说不出什么时,就叫来门外的卫兵,在他们宽慰的眼神中,吩咐将这两个人处死。
如果他们真的是撒拉逊人的战士,或者是突厥人的骑兵,他们或许能够享有俘虏的待遇,活着。然后被卖掉,唯独沙漠中的盗匪——他们的身上必然背负着重重血债,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不要说塞萨尔这样的基督徒骑士,就算是撒拉逊人捉到他们,他们也一样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您在怀疑什么吗?”在走出帐篷后莱拉低声问道。
“你已经去过拿勒撒和附近的一些部落了。你有发现什么异样吗?”
“只能说,和每次战争时一样,盘查变得严密了,人们开始拒绝接受外来的客人,周围的部落则停止了迁徙,他们都在静待一个结果。
而我以及我所结识那些商人们……也不曾有看到其他地方有军队调动的迹象。
您是在担心萨拉丁吗?可他的大军正在攻打亚拉萨路。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在如此之远的地方突然出现,或者是其他的法塔赫和和埃米尔,又或者是哈里发?”
莱拉笑了笑:“不过我不认为他有这样的魄力。而塞尔柱突厥的苏丹和摩苏尔的艾塔伯克(撒拉逊语中的国师,努尔丁的侄子)更希望看到你们两败俱伤,他们不会在事态未明的时候便出手——就算有萨拉丁的承诺也只怕很难打动他们。
毕竟他们很清楚,一旦萨拉丁真的收回了亚拉萨路,他就是新的信仰之光,他可不是伊本,没有那么好摆布。”
“我担心的是大宦官。”
“大宦官?”鲍德温惊讶的问道,“他不是死了吗?
我们都见到了他的尸体。如果说一个哈里发或者是苏丹,还有可能为自己安排一个形容相似的人来做替身,用以迷惑刺客。
但一个宦官……怎么可能呢?”
“人,人太少了,无论是霍姆斯还是阿颇勒,都说他带了一万人,可是我们在攻打霍姆斯的时候,真正的士兵并没有多少。”
确实如此,伊本在前去攻打大马士革的时候,就带走了一大半的学者、战士和士兵之后,在平定城中的暴乱时,那些忠于伊本的士兵又死了一大批。
可以说,城中最为坚实的军事力量应该是大宦官带来的那些士兵才对,可塞萨尔检查那些守军的尸骸时,却发现他们并不太像是那些富有经验的战士,他们的手脚、面容、躯体——都不具备战争所需要的特质,即便他们确实顽抗到了最后一刻——塞萨尔甚至找不到几个人来辨别死者的身份。
如果换做另一个人,譬如理查,他很有可能就因为粗心大意而忽略了这点,但塞萨尔早就统计过死者的数量,结果这个数字就对不上了。
这其中至少有五六千人的缺口,这五六千人去了哪里呢?
是在他们攻打霍姆斯的时候,便已经离去,还是见势不妙,偷偷溜走了呢。可若是如此,他们绝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你是说大宦官将这支军队交给了其他人……”鲍德温看了看帐篷外。
“他……我不知道,鲍德温,或许确实是我想的太多了”塞萨尔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好了,好好休息,我去巡查一下周围的境况。”
塞萨尔走了出去,带着他的小队踏入黑暗,他可以看见密林,荒野,如同一条白绸带般的约旦河,还有一些熟悉的景象,他知道或许不需多久,他们就能看见他所搭建的那条桥梁。
如果有人要阻碍他们的话,这座桥梁或许会被拆掉,或者是烧毁,但出乎他的意料——他们抵达那里的时候,这座桥依然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几个骑士跳下了水,检查了底下的桩子和上面的桥面,发现它不但没有被损坏,有些地方还进行了加固,“有不少商队从这里过。”一个骑士说道。
这太方便了,原先他们要么要等到约旦河的枯水期,要么就是要绕很长的一段路——有些部落甚至派出了战士看守着这座桥。
塞萨尔也察觉到了,在炽热的阳光下,金属的反光格外刺眼,他们的军队很快便通过了约旦河,之后他们又穿越了小半块胡拉谷地,接下来他们只要经由加利利海湖边的大路就能抵达亚拉萨路了。
不过,在艰难地走过遍布小湖、沼泽和荆棘的胡拉谷地时,他们仍旧遭遇了两次袭击,骑士们击败了敌人,但有一些损失——死者就地埋葬,伤者被送往了附近的基督徒村庄。
在拿下了大马士革后,有一些大胆的基督徒来到这里开垦荒地,他们不是野人,而是得到过鲍德温允许的领民。
虽然条件艰苦,但鲍德温允诺了他们,他们在这里开垦出来的荒地将会有三分之一属于他们。
而且在最初的三年,他们无需缴纳税赋。
于是在短短一两年的时间里,这里竟然就有了好几个定居点,甚至有了村庄的雏形。
他们还给塞萨尔和鲍德温送了一些浆果和麦仁,这些东西简直是鲍德温所得到过的最不值钱的礼物了,但他还是满心欢喜。
这些居民中有老人和孩子——说明了这些人在这里确实生活的很不错——要看周遭的环境好不好,看聚居的地方有没有弱者就行了。
鲍德温拿起一枚浆果放在口中,不怎么甜,甚至还有些酸涩,他却只觉得心满意足。
这就是塞萨尔曾经感受过的吗?他在心中说道,塞萨尔给塞浦路斯的民众免税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嘲笑过他的愚蠢,并认为他会因此无法继续经营自己的领地,也养不起自己的骑士。
最后,他不是要加税,就是欠上一大笔债,结果却打了很多人的脸,“等他们将胡拉谷地真正的开垦出来,”塞萨尔环顾四周,那些依然荒芜着的土地,满怀期望的说道,“就会有更多的人口,更多的水渠,更多的田地,更多的牲畜,更多的果树……陛下,人才是最为珍贵的财富,尤其是在这里,这里未曾开垦的土地太多了,至少在百年之内,国王都不必担心出现土地养不起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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