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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屋
大赤仙门 第748章 古巫
蜀地。
漆山挺入天穹,峰峦如剑,险壁似箕,实为西南第一仙山,古蜀灵机之枢机。自洞天破,昆巍落,此山便真正恢复到了昔日的气象,如今也只差泰岳一头。
往南而行,便是锦都郡,地势平坦,少有阻障。
郡中凡人约有百万之数,安居此间,或不知神鬼,或不信仙魔,乃至于一生都未见过修士的也是大有人在。
云端。
紫火变化,生发炎光,便见一腰佩红玉小锤的男子立身天上,青年模样,眼神炯炯,身上带着一种宗师般的气度。
正是王承言。
他如今已是筑基中期的修为,进境渐慢,索性也就不死磕修为,专心炼起了器。
在其身后忽地有灵火变化,升腾凝聚,变作了一道童,跟着站在云端,瞥向了这锦都郡中的景色。
“真是落魄了。”
温光感慨,面上火光摇动,他只幽幽道:
“昔日帝君登位,建立大蜀,引得诸仙道来贺,金丹仙宗和长生世家都争着迁来蜀地,如今却是连个筑基门派都少见了!”
西南之地,仙道不兴。
蜀地的紫府势力可谓是少的可怜,若是不算上本门的,那就只有大岭楸清,隆阳魏家,至于筑基一级的门派世家,也不满十,可谓是修士凋零。
要说地利,此间也不算差,好歹是昔日大蜀故地,戊土所在,最为鼎盛的时期有七十二灵山,三十六福地,乃至于洞天更是有那一座昆巍在!
虽说此地遭过不少大战,但底子还在,供养出七八位神通还是可行的,但偏偏各家少有来此传承道统,建立山门。
“锦都一郡,凡人百万,本地的修士却只堪堪过千,胎息多占,练气稀见,乃至于筑基更是不足五指之数,修行的都是些旁门左道,真是...”
王承言亦有感慨,摇了摇头。
他本以为自家所在的天州已经算的上仙道不兴了,可在这蜀地待上这些年,却算是开了眼了。
“不过也好,修士不多,本门行事也更为方便,少些顾虑。”
若是放在荆楚吴越之地,仙道势力盘根错节,是断然不可能让门中就这般轻易地入主,必须要付出些代价,做些利益交换。
王承言此行本是为勘探地形,以布阵法,单他一位筑基就能完成,可偏偏温光这些日子炼器炼得烦了,便随着他一道离了山门。
锦都最中心正有一座灵山,名作浣霓,虽不是紫府一级的灵山,但在筑基中也称得上不凡,正好作了门中传道之所。
他同温光自浣霓山中遁出,走走停停,耗了半个时辰,终将这锦都绕遍了,大致将几处阵眼敲定下来,只待日后有了阵法便可省下不少功夫。
已至边界,立身云头,正能望见西边景色。
清溪潺潺,灵峰错落,中坐宝宫,白云如飘带环绕,偶尔能见几名修士御风往来,都是练气,修为平平,正是锦都本地的道统,唤作金卉门。
此道颇为封闭,自奉代传承至极,昔日也出过紫府,只是衰落,如今门主乃是一女修,筑基中期。
大赤初至锦都之时,还派人来拜访过,只是这家到底有些封闭,少有外出,自此便无什么交流。
“这家道统倒是自在,待在这地界,也不曾想着多招几名弟子。”
温光在一旁嘀咕起来,他如今已恢复一身修为,可以视作神灵、金刚之流,倒是能这门派中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不对。”
这道童的面色略略一沉,看向远处。
只见自更南边的群山中传来阵阵闷雷般的动静,飞鸟惊起,猿猴啸叫,一缕沉浮不定的乌黑光彩自青山之中遁出。
这光彩中显出一身着乌金法袍的少年,口吐黑血,不断自残,一边飞遁,一边念咒,不时有各色咒文涌向后方。
在其后正有一小山般的青牛追杀,怒吼不断,震荡山岳,一身气势正是筑基,却似乎遭了什么重伤,一只犄角齐齐断裂。
那少年修为不高,看起来像是练气一级,可手段却颇为不凡,让在云端的王承言和温光都有几分惊讶。
巫术。
此人施展的正是巫术,甚至那手段极为原始,不染仙道之气。
王承言对于巫道自有了解,毕竟门中所治正包括巫南,且有不少昔日的蛮人拜入,如那熊敏,都已修成筑基。
这少年身上的气机却和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三巫修士都不同,神妙不在一身,借调于无形,借着自残却是让自身飞遁之速快到极致,甚至自后方那筑基妖物的追杀中逃出。
“不是紫金,也不是飞升,而是...最原始的巫术。”
温光的小脸有了几分严肃之色,他昔日可是见过大蜀鼎盛之时,彼时那位祸毒金丹可是在世,甚至入朝为相,蜀地更是天下巫道圣地。
这种自残法躯借调神妙的手段,正是原始巫道的修士最喜动用,也最为诡异。
“妖孽!”
远处的灵峰之中传来一声怒喝,便见道道苍碧色的法光涌出,那金卉门的宝宫中飞遁出一着金裙的女修。
这女子姿容极佳,身段丰盈,一身乙木仙基颇为凝练,赫然是这金卉门的门主!
她此时见着外面景象,秀眉倒竖,面如覆霜,手中现出一朵金灿灿的宝花,朝着那追杀少年的青牛打去。
“着!”
便见这金花骤然绽放,罩住了那青牛,而那着乌金法袍的少年则是趁势到了那女修身旁。
“杜郎。”
这女子面上露出极为心疼的表情,将这少年护在身后,而那青牛也挣破了金花,这两名筑基当即对峙起来。
“嬅容,你门的人偷了我白山的灵药,你敢偏袒!”
这青牛摇身一变,化作人形,乃是一披青金宝甲的壮汉,面色阴沉,声含杀机。
远处的温光则是隐蔽极好,用了法决,和王承言一道藏身在天光之中,筑基自然是发觉不了。
“放屁。”
这少年一步踏出,冷冷开口,只道:
“你白山掳掠凡人,以血养药,早就该杀,今日不过捣毁你一处洞府,代百姓讨债罢了!”
那青牛化作的壮汉双眼圆瞪,似是怒极,只道:
“你小子将那三株大药全都服了,好处尽得,还敢妄言,我必杀你!”
“够了。”
便见那金裙女子上前一步,手中掂了一道青金宝符,却隐隐有神通波动传来,赫然是一道紫府灵符!
“妖孽,还不退走,今日就地诛了你!”
这壮汉见着此符,面色一沉,也不多纠缠了,只御风重往南边遁去,同时放声道:
“我乃南疆含元洞大炤妖王之孙,奉命养药,你金卉门坏了我的事,日后必要讨个说法!”
那青牛虽是杀机高涨,却也不敢在一道紫府灵符的威慑之下放肆,只能退去。
“容儿,待我突破,必取这妖物性命!”
那着乌金法袍的少年回过神来,看向身旁女子。
“先疗伤才是...”
这两人很快腻歪到一处,入了山门。
温光眉头一皱,啧啧道:
“哪里来的巫修,成了这金卉门主的道侣。”
他的目光很快又有变化,颇有几分惊讶。
这金卉门主嬅容姿态放的极低,宛如奴婢,毫无自尊,任由那少年差遣,甚至连这门中其余的十来位女修也围了上来,不顾尊卑,争相在这乌袍少年前求欢。
虽然这少年修的是古巫,但显然还不成气候,只不过同练气圆满差不多,哪里能让这一家门派如此行事。
温光面色稍沉,若在思索。
他三年前还见过这嬅容一面,对方是个专心修道、性子冷淡的,连自家传承都少有去管,专心求神通之机。
如今这副模样,哪里有筑基的姿态?
王承言此时隔着阵法,却是看不真切那金卉门中的景色,可心中也有几分古怪。
他先前见着那青牛妖物放狠话,突然心中便有一种冲动,想上前呵斥,告诉那妖物,锦都乃是本门之地,容不得他放肆。
只是...他最终还是未动。
“必然是个有气数加身的,到底是哪里得来的古巫传承,需好好查一查他。”
温光的语气渐渐冷了,继续说道:
“若是别人送来恶心本门的,尽早想个法子处置了...不可放任不管,否则必定出问题。”
隆阳郡。
此地乃是昔日大蜀一位亲王的藩地,极为广阔,多有灵山,占据了自漆山延伸出的一条主要灵脉。
此郡以西则是虫谷,乃一深谷,多生毒瘴,相传是昔日天毒道统所在,只是不知为何,这一脉巫道自蜀亡后就再未来过此地。
谷边。
自这深谷中不断有虫鸣和毒瘴涌出,草木尽枯,禽兽不存,此时却见悬崖边缘站有二人。
最前方的是一着金棕法袍的少年,面容神俊,气势堂皇,如巍巍不测之山岳,又似浩浩不移之帝土。
戊土光辉在其身旁沉浮不定,显化种种异象,却不是自他的内景之中生出,而是天地自发感应来拥护他。
古修。
赫然是一位戊土道统的古仙道修士,不参玄象,也不重内景,只以性命感应天地,直接去修行戊土本身!
在他身后则有一身着明黄法袍的男子,气度威压,神色沉凝,赫然是如今魏氏的家主,素寸真人,魏存。
“谧儿,可见着那东西了。”
他的面上有几分犹豫,开口前却还斟酌了一番,最终还是问了问了他这个小儿子。
“父亲,我看见了,是一孟坛。”
这少年幽幽开口,继续说道:
“内里的东西跑了,让人得去,可要处置?”
“该是此人机缘,日后你将他收服了,也是一上好的臣子。”
魏存摇了摇头,只道:
“重要的不是这上巫孟中的东西,而是此物本身,天毒山既然来求了,那便帮一帮也无不可。”
这魏谧却是淡然点头,应了此事,他此时抬手,向下一握。
这深谷之中顿时有无数毒虫钻出,密密麻麻,铺满地面,却都自觉地绕开了那少年所在的方位。
一尊极为高巍的黑色骷髅自谷中攀出,手中捧着一玄黑孟坛,上刻巫咒,内返乌光,似乎有万千咒言凝聚在内。
此物缓缓落到了那少年的身前,而那巨大的黑骷髅则在一瞬化作粉尘,环绕了这虫谷近数千年的瘴气渐渐消散了。
‘这便是上巫孟了...通往所谓无形之所的秘器。’
魏存将这一道孟坛收起,若有所思,只觉此物正是祸祝神通凝练,受过真君加持,通往某处地界。
按照古代巫术的说法,乃有一界,是鬼神受飨之地,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就称作无形之所。
昔日蜀地那位大巫先求了祸祝果位,又借着道誓之用,将元毒果位送入了所谓的无形之所,习合两道,化作祸毒,可最终却将自己害死。
“元厄...我道已经尽力,只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这位魏氏的真人并不觉得对方能成,除了这一道的隐患极多外,还有那位牧灵真君在看着。
只是局势越乱,对于他镇元观日后行事也就越有好处,自然是不介意再往三巫之上烧一把火。
这上巫孟虽然重要,可更为关键的是取出这东西的人,他的这个亲子,几乎可以视作昔日的泰衡帝君!
而昔日那元相证道,除去奉玄宫、大月光寺之外,却还有戊土帝君的相助,今日不过是全一全气象。
若是元厄能成,自然最好,便是帝君得其巫相,若是不成,也罢,便是戊土仁及祸祝,都能分得好处,方便日后行事。
镇元观虽高居仙天,却早已有入世之心。
‘天郁归来,终暮天的暮鼓又敲了一次,留给我道的时间...不多了。’
镇元一道归于元炁,昔日也是五司大道之一,祖师的名号虽是仙人,却已极近仙君,就是雷祖也将其奉为同道。
可即便如此,道中安排此次戊土之事,也已经用尽了底蕴,才让终暮天的那位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过问,默许了求取戊土之事。
与之相反,艮土正果...却是不能去求的,昔日的方极真君,便是例子。
魏存深吸一气,想起了如今元厄的处境,只觉自己还算是压力小的。
这位天毒山的大巫若要求金,那便必须将自身藏好了,无形之所是一处选择,但也需要更多的准备。
最为安全的自然是洞天了,可躲在其中,却求不得金!
这元厄必须找到一处既能让他感应祸祝果位,又能躲开灵萨注视的地界,可那无形之所恐怕也做不到。
‘倒是要看看...你往哪处去藏?’
《大赤仙门》古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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