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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屋
大赤仙门 第743章 血祸
风延站定,看向天上。
不知何时已有一尊尊顶天立地的身影来此,各自对坐,看向此间,似乎容许了他造就的闹剧。
内景中的那一枚血石自行遁出,墨气消尽,再难遮掩,同他性命相连,开始感应天地。
宏大至极的血炁异象自其体内生发,呼应天地,有先民祝祷,祭祀万兽,子代繁衍种种异象,整片战场流散的血水都在向着其中涌入,连带着诸多尚还活着的天兵、精怪也难逃被摄走的命运。
一位位紫府的目光变换不定,纷纷避开,止了争斗,却是看向了那浩大的血炁异象。
金性。
一枚源自上古年代,极为罕见的古血炁金性,甚至可以追溯到天纪时神圣还在地上行走的年代,他风延是如何能得来这种东西的!
血炁翻滚,天地震颤。
风延的性命在被不断拔高,古今截然不同的血炁大道在他的体内相会,只是此时再无玄血和玄物镇压。
他清楚地知道在此诸位大人的要求,不过是要冲一冲血炁,谁盼他成,谁盼他死,都不好说。
这一天在他的脑海之中演练过无数次,却未有一次是如这般情况的,被局势推着一步步走到如今。
外界的一切喧闹声似乎都停了下来,太虚高处若有一殆炁凝聚成的天关坐落,越过此处,便能求道。
无念魔关
一生的景象似乎都在这殆光之中倒映出来,种种魔念在他的识海之中滋生,稍有不慎,心神动摇,便要彻底被这殆光毁去。
从出生后就无父无母,沦为奴隶,再到于北海荒原上同凶兽搏杀,直至真正觉醒血脉,自悟传承成就天人,以及第一次入魔杀了数千之人。
这种种旧日记忆如流水般在他心中划过,不留痕迹,正如他先前所说的——他不在乎。
所有人都在容许他肆无忌惮地以力压人,毕竟...在这些传承久远的仙道之中,修行血炁已是死路,成不了气候。
这些万古不移的仙宗,累世传承的帝族,何尝将他一个小小的玄血放在眼中,直至今日,终于有动。
这些事情他在乎吗?
好像有些,却又不是。
至于说天下苍生,黎明百姓,他素来是认为强弱由人,少加干涉,于是冷眼看着这些魔释大肆将掳掠血食愿力,而他也不会去做这些凡人的藩篱。
只是,人在何处?
如古代先民一般自蛮荒中走出,开辟山野,降服猛兽,征治水火的人在何处?
如今天下之辈,不过亿万蠢虫,骤然生羽,振翅上天,也是落在枝条之上化作异类,何能称人。
血炁,便是人道。
环绕着他的殆光魔念迅速褪去,尽数消弭,他纵身一跃,踏过了那横亘在天地之间的关卡。
他身上的血色长毛一根根褪去,露出那张神俊的面庞来,无鳞无毛,只如人貌,其周身方圆万里已经再无一人停留。
诸修避退,仙魔惶恐,皆都看向天地中心的那一位——人!
风延长呼一气,那枚源自古老年代的金性彻底同他相融,此时再无退路,一旦中止,他就将彻底化作妖魔。
既然他收了白纸福地的馈赠,那么必然有代价,至少何时证金,只看对方何时将这金性上的封印解开了。
在不远处似乎出现一尊略显熟悉的身影,面容古拙,捧书执笔,身着官服,赫然是那位陶右史,只是周边的紫府似乎无人看得见他。
这位来自福地的人物眉头稍皱,目光自风延身上移开,转而落到了手中捧着的书简之上,执笔书写。
“衡玄六百七十一年,北辽,荒京,风延证道,求血炁之位,终不成,陨——”
他落笔极快,就要将那陨落二字写毕,可此时却有一股极古怪的力道生出,让他笔锋一顿,竟是写不下去了。
“哪位大人干涉我道之事?”
这位陶右史的语气一沉,若在质问,可天地之间却是一片寂静,只见其身旁隐隐多出了一身着柔白长裙,颈覆白鳞,面目模糊的女子。
“不如等等,待他死了再写也一样。”
这女子现身此地,目光隐动,却是先在这战场之中巡回,找到了那一线银雷环绕的身影,这才收回,转而看向风延方位,继续说道:
“帝君也有此意,命我传一声。”
“原来如此,这是应当之事,等到尘埃落定,再写也不迟。”
陶右史的面色随之一变,语气稍动,显出万分的尊敬来,转而看向了那漫天血光之下的人影。
“你也是风氏血脉,觉得他有多少机会?”
“必死无疑。”
那女子的声音淡然响起,回答的极为果断,似乎早已看穿了正在求道之人的命运。
银雷忽闪,天劫翻滚。
许玄的身影立于极远处,持剑站定,看着眼前这浩大无比的异象,原本的战事就这般被对方打破,一切事情在求金证道前都显得微小了,连带着死去的岚山也显得不重要了。
“竟敢在此时此刻求道...”
天陀语气森森,颇有些出乎意料,但转瞬就明悟了些关窍。
“血炁,对于化水、祸祝都极为重要,也该是挑在这一离辽相伐的时间...”
血光大盛,魔气漫天,在这种种异象的压迫之下,整片大地的裂缝中开始迸发涛涛不绝的血色长河。
风延立身天地正中,性命在不断感应大罗,血炁的种种异象被他收于一身,按照《伏玄天血道经》中的记载一一融汇,于是内生神机,外交气化,恍如胎息。
血云升天,禽兽奔走,人子健长,又见先民踏出,降服一切毒虫猛兽,殷殷血光自古流淌而下,绵延至今。
唯一一道血炁神通自他的体内显化,变作一道万古不移的誓约,通过其性命直入大罗,沟通果位。
道誓。
这一道血炁神通正是道誓的具现,只不过那位魔祖的手段太过高明,是以借血炁于众生,因而成誓,作了契约。
腥风血雨,天地昏昏,恍惚间似乎能见九州流血,血亲相食的种种景象,一群群身披血色长毛的猿猴在大地上奔走,撕扯下了自身衣冠,毒花恶草随地而生。
天塌了。
整片天穹如琉璃一般碎裂,露出一道道好似梁柱般的架构,皆由始白之炁所凝聚,一时间天宫崩,劫罚绝,整片天幕都在向着这大地压来。
风延一步踏在大地之上,他的身影变得高大无比,撑天而起,甚至同那些在此地看着的法相一般齐平。
甚至超过。
原本的绵延万里的亵丘被他踏在脚下,这尊血炁凝成的巨人扛住了破碎的天穹,一点点直起了弯曲的脊梁。
“人道缺,我来扶。”
他的声音如滚雷一般在天穹之中回荡,响彻九州,凡是人属皆都看到这尊扛天而起的巨人,随着其身躯一点点站直,无数人族的血脉开始有了变化,呼应血炁,泛逸灵光。
“他要成了!”
许玄死死看着那一尊血色巨人的身影,体内的社雷神通前所未有地暴动起来,简直欲要挣脱而出,前去将那巨人给镇压了。
只差一线,只差一线,就能站直。
在此的紫府早已忘却为何来此,只静静看着那一尊扛天而起的巨人,大地震荡,云气翻滚,随着这巨人缓缓直起身来,竟然有不少修士不由自主流下泪来。
“他要死了。”
天陀的声音此时响起,却有几分遗憾,幽幽说道:
“人道,到底何为人道?”
那尊血色巨人终于站直了身躯,屹立于大地之上,他的面上开始有一种莫名的光彩,如朝日初生,似火光照夜。
他在一瞬之间便明白了血炁的历史和权柄,无穷无尽的玄妙任凭他调用,天下所有生灵血脉都在向上攀升,最终汇聚到了他这一处。
可这一切却在转瞬之间便被剥夺了。
大罗中的血海内似有一物显化,像是一酒樽,又似一脸庞,或许应该说是某一句话,一道命令,一种誓约。
这东西一经显化,便将刚刚承认他的血炁果位剥离,轻而易举地将他打落,于是一切又都失去了光彩。
风延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意识,其所化的血色巨人向着尘世之中倒塌,祂最后握住了血炁大道,行使了短短一瞬的权柄。
“自今日起,仙魔无门,血炁有路。”
在北边坐镇的法相陡然而起,通体铁黑,面若凶兽,有无穷无尽的邪祟妖魔攀附其身,其八条细长的枯木手臂环绕天穹,背负起了日月般的寒铁神轮。
那张好似万千凶兽集合的面容转向此间,骤然开口,天地瞬冷:
“道友,安息罢。”
八条手臂贯穿了那巨大的血色巨人,无数铁灰云气翻滚,万千巫咒显化,自那血色法躯中硬生生将心脏挖出。
这一颗血心仍在砰砰跳动,好似战鼓,而剩下风延剩下残存的法躯却似乎耗尽了积蓄,化作尘埃,散入大地。
纯白化水涛涛不绝地涌出,温柔地将那一颗头颅淹没,将他在此世最后一点痕迹也抹去。
许玄心神震荡,识海翻腾,在仙碑的护佑之下看清了这全程,心中更有一股悲凉生出。
‘可叹,风延也算是个人物,位已登,身却陨!’
下一瞬间的异变却彻底打断了他的思绪,但见南天元罗之星大明,照耀此间,有滚滚杏黄和朱红色的离火升腾烧来,覆盖一切。
“拿来。”
一道淡然而威严的男子声音响起,于是魔气尽消,邪祟避退,天地之间仅剩下了那辉煌至极的离火。
涛涛不绝的化水在大地裂缝中涌出,自繁自亵,自育自化,热云飘飘,汤泉滚沸,隐隐能见到一位身披白纱,盘坐莲台的女子。
在祂的首上则有一对红紫交杂的螺旋欲角,泛着魔光,其背后又有一道如日般的光源,自其中显出万僧讲经的异象,胎藏成界,莲识作种。
祂幽幽开口,声如珠落。
“宋朗,你太霸道了。”
《大赤仙门》古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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